程颢说:人有四百四病,皆不由自家,则是心须教由自家。
人性化是其最显著的特征。以老庄为代表的道家,反对儒家这种积极入世的生活态度。
),只撇着嘴玩清高:孰弊弊焉以天下为事。关于社会治理,孔子本来是主张以德以法、法德并用的,刑辟(刑法)是最后选项,所谓太上以德教民,而以礼齐之。家国兴亡,责无旁贷,儒家是何等严肃的看待人生啊。《礼记》说圣人为礼以教人,使人有礼,首要的是为了将人与能言的猩猩鹦鹉区别开来——发扬人的社会性、抑制人的动物性,确保人的言行像个人而非禽兽,是礼的底线。这个草根学派竟然拿出这样的治世秘笈,真叫人哭笑不得——他们究竟怎样定位自身呢?是贵且智者还是愚且贱者?好像都不是。
昏姻之礼废,夫妇之道苦。),只要大家相爱了,一切问题都解决了(若使天下兼相爱,国与国不相攻,家与家不相乱,盗贼无有,君臣父子皆能孝慈,若此则天下治。自然包含时间中的空间和空间中的时间,是一个不断演化的存在,一个无限而无穷的存在,因此含有道的全部意义,这却是人无法完全理解和把握的意义,所以自然是超越的。
老子最为重视水的方法论,所谓上善若水,其意与孔子相通。总之,基于实践理性的态度,从总结巫术经验转向总结人事经验,从掌握占卜经验的巫转向掌握人事经验的史,也就成为可能了。只要人有自由意志和精神,就几乎不可能总结出历史规律。无穷的语言跟上了时间,而谈论的却是有限的历史,于是就使无意义的时间落入有意义的历史之中,就像无穷展开的无理数,我们所理解的意义只在其有限展开之中,所以说,在历史之外的时间无意义,而无穷的时间在有限的历史之中显示其形而上的力量。
有意义的不朽性并非绝对永恒,而是在时间中的不朽,也就是万变与不变之合体。以概念或逻辑为基础的思想,比如希腊思想,虽然具有形而上的无限性,却因为概念的非实在性而无法建立一个具体性的精神世界,因此终究只能让步于拥有具体性的神的世界。
在此,我准备把历史、山水和渔樵作为哲学概念加以分析,以求理解一个以历史为本的精神世界何以建构其超越性。屈原遇渔父的故事便暗示了脱俗与超越之别:屈原被逐,意气难平,对渔父声称举世皆浊我独清,众人皆醉我独醒,可是渔父不以为然,认为屈原无法应付浊世实为不懂超越之道:圣人不凝滞于物,而能与世推移。山水在本体上属于自然,仅在使用权上属于有缘的客人,还有富有天下的天子。只是社会的整体运作没有超越性,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,天天攘攘皆为利往。
毫无疑问,历史书写总会包含伦理上的针砭奸恶,可问题是,伦理判断乃是直书显义,而历史之道,存亡变迁之道,才是历史研究试图破解的秘密,才是历史的隐义,换言之,一种历史的历史性才是历史变迁的隐义,也是渔樵看破而不说破的隐义——笑谈也许有助于不与说破。世事虽然万变,思想也如此,但都需要坚实的依据,所谓万变中不变之理,也就是超越性。渔樵就是文明的两个最早作者,他们的创作奠定了文明的最基本条件,也就是人类获取生存所需的食物和能源的手段。时间本身虽然超越历史,但无人存在的时间并无意义,因此,人终究不可能借得时间的概念而超越历史,人只能守住人的意义,而人的意义只在历史中,因此人必须守住历史的意义,在此可谓历史是意义之界限
又如儒家因急于用世,素来依附君主及权贵(与出身底层的墨家大异,也与超世道家不同),太史公曰:〝孔子三月无君,则皇皇如也〞。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曾经深度参与了、并将继续参与人类共认的普世价值的创制,这是中华文化的荣耀,它们可以自救吾国,又奉献于世界。
但企图凭借儒学普治天下诸大端(特别是社会制度层面)则过之。儒家优点不少,此不具论,但毛病也不轻,一如孔子罕议性与天道,少作形上探讨,以至儒学缺乏本体论建构和严密的理论体系,中外学者多有议及,此不赘。
深通国学又接受西学洗礼的严复,于清末谴责君主专制的首选对象,并非法家,大加挞伐的竟然是鸿儒韩愈,痛斥韩愈名篇《原道》之君主臣奴、民又为臣之奴的观念。现代又有学人融会西学,达成儒学第三期(此尚在过程之中,还存在许多问题未获解决,如内圣与外王如何安置等等)。孟子曰,治国不难,不得罪巨室,皆此之谓也。谭嗣同把君主专制称之门秦制,此不错,但严复更为深刻,他尖锐指出儒家(周制)和法家(秦制)同为秦汉以降皇权专制社会(不宜称封建社会)的精神基石,故必力破之,方有望建设近代国制。龚自珍的不拘一格降人材〞及〝初异中,中异终,终不异初〞的否定之否定论说,魏源的师夷〞说,孙中山力倡的〝天下为公〞说,等等,皆为足可传之千古之文化哲思,经现代诠释(无须牵強附会),可与西学精粹对接、交融,共作新创。(汪洋前几年在广东讲了纠此偏误的话,至今为人称颂,称颂得对。
虽前路艰险,但余对吾国前景充满信心,原因之一,是我们有坚韧的历史文化支撑。严复作此批判选项,原因盖在于韩愈自视(许多人也认可)为孔孟嫡系传人。
其实,严复之前千余年,汉宣帝便不加掩饰地宣称:吾家霸王道杂之,将此义讲得率直而通透。儒学后来有所发展,恰恰不是因为独尊,而是魏晋间汲纳玄学(佛、道等),隋唐更广为援佛入儒,宋明则将儒释道综汇之,方成就了影响千年的新儒学。
孟子的民贵君轻、士虽无恆产也要有恒心。信奉孔孟的士人当官(贪官尚不在此列),无非是研讨、践行〝为民作主,做得好的颂为清官、能吏,赢得万民伞的迎送。
而由孔子至韩愈的思路,恰是宗法皇权制的治国基旨。若要求得中西文化杰构的会通新创,中华文化可贡献者不菲,然当求之包括儒家在内的诸子学、后世的某些曾被贬称异端的学说(如阮籍、嵇康、邓牧、李贽),并引入外学与中学的融铸品,而不可以儒学专之。)历代统治者愚民以便治民,是儒法两家共同的政治设计。拙意以为,老子的道法自然、无为而无不为。
弘扬中华优秀文化以改善文化生态,是当下要务之一。黄宗羲的君臣同事观、公非是于学校观、工商皆本观。
(据说有令不许用普世价值四字),此实乃绝大的误判。近有先生与余讨论儒学现代价值。
儒学也有倡导独立之大丈夫精神的高议,史上亦不乏卓异的践行者(苏武、诸葛亮、文天祥皆是),然而一旦涉及治国,儒家则只讲论治民术(孔子把自己的各种政治没计归结成〝何为则民服〞一一这是孔圣本人的名言)。前述皆是中华文化对人类普世价值的非凡贡献,外人也普遍承认。
明清(直至今日)官员皆喜被称父母官(老百姓也期待为民作主的父母官,从未想过自已参与作主),治者历来宣布民众所得皆上边的赐予,下人只有叩头谢恩的份儿。这在西方也有同例:生动而深刻的古希腊亚里斯多德学说,在中世纪被教廷造成桎梏人心的教条,成为欧洲中世千年黑暗的文化原因之一。汉代郡守称牧(如荆州牧、徐州牧),以民众为无识无权之牛羊,由皇帝派出的官员牧之、宰之。王阳明的致良知、知行合一。
请问诸君,能从孔孟到汉儒、宋儒那里找到几条主张民众自治的言论吗?孤闻如我者,一直未曾发现。直到明末清初,启蒙思想家黄宗羲辈方略陈人民自治之义,但也无法实施,只能以待访自期。
不知何故吾国有人将〝普世价值〞(自由、人道、非战、民主、权力分治互相监督等等)全部拱手让与西人,进而将普世价值视作思想敌人,加以严密防范。但不宜认定主要依凭儒学(那种认识只会重蹈董仲舒一汉武帝〝独尊儒术故辙,而这正是儒家首次遭到的死亡之吻)。
朱熹对格物致知的新阐发。墨子的兼爱、非攻、为正义死不旋踵。